Cut your losses, shoot the poets.
写或翻译狼受向。

望尘(四)【杰晋&洪晋】

陈志杰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他自以为有眼光就够了。所以当他目力所及尽是无机的素白时不禁怀疑起宅子主人的品味。

将整栋宅子空间切割划分的是严整利落到近乎残酷的直线条,大理石地面显得生机泯然,家具的台面泛着瓷片一般的光泽,其余的部分多满目是质感冰冷的金属和失去温度的兽皮。

他恍惚以为自己进了实验室,像个待解剖的兔子一样局促起来。直到高晋从料理间出来,把黄铜水壶放在石英茶几上,他才回过神,匆忙上前接过来。

黄铜是旧日的温度和往昔的色泽。

“我来吧,你......当心手。”

高晋没有回绝,看着志杰小心地倒茶在面前的两个骨瓷杯里,他不是个事事节制的人,第一杯倒得很满,第二杯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只倒了一多半,把水少的这一杯推到高晋面前。

“陈警官跟了我一路煞是辛苦,有什么话就别藏着掖着了。饶是不好听的,说出来也无妨,毕竟高晋已经是个声名狼藉之人。”

陈志杰像是给半口茶水呛着了,他一面拍着胸脯咳嗽一边摆手,似乎忙不迭地想否决高晋的意思。

“我说你,”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脸上表情还有点痛苦,也不知是因为对高晋的话痛心疾首还是单纯给呛得。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我说。我就不能......”

“单纯为了我来的?”高晋又露出了那个宰割人的笑容。

 高晋站起来,绕过茶几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日暮下翻涌的云霞给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赤金的光晕,他背对着志杰,如同一尊忘却世故的雕塑单单眷恋着看那些浮动在光的缝隙里微茫的尘埃,像眷恋自己无处落脚的命运一样静默无言。

“你忘了你曾经多么想杀死我,而我从来不是无辜的。”

他低头摩挲着指尖那枚指环,那个不忍心提起的名字是横亘在他与他所无法言和的万有间一个孑然残酷的划痕,又是一面温柔的网罗张开臂膀环绕他左右,哄诱他与一切救赎的可能决裂,直至心甘情愿万劫不复。

“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要你死。我知道你在搏命,可是我不能死,你知道你手下那位警员阿猜的女儿,我的骨髓可以救他。”

“所以你现在还在戒毒吗。”高晋转过身来,语气既不关切也不质疑。

“我已经可以不出入戒毒所了,不然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可那个女孩,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吧。”陈志杰确信在高晋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轻薄嘲讽。

他觉得高晋是在激怒他刻意揭他心底的疤,迫使他嘲弄自己的无力和曾经的不堪。而他还是竭力压制了心里混杂了歉疚的义愤。

“不论如何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活下去,我也不会放弃她。”

 谁不想活呢,求生有什么值得赞颂的,高晋这样想,而片刻之后他就后悔了。

生之欲究竟低微还是高贵呢,无辜还是有罪呢。

洪文刚若不是贪生,怎么会忙不迭地自掘坟墓。

“祝你们好运。”高晋没有笑,他的眉目低敛着,可陈志杰仍然觉得他的目光软了下来。于是他不由地近前一步,像是想揽他的肩膀,又忽而想起他伤在那里,犹豫着收回了手。

“我真的希望你理解,那时候我别无选择。我只是想看看,能挽回些什么,毕竟,”陈志杰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而高晋丢了个眼神示意他无妨。

“我想你或许也曾和我一样被迫做出某些选择。”

高晋的情绪向来控制的很好,所以当他听到“曾和我一样”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的波澜依然无从察觉。

远不止你想的那样。而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让它们被手上的血污秽得看不出面目,被钉在耻辱架上,抑或泯然尘嚣。

“但愿,如你所愿。”高晋嘴角微微挑了一下,没有先前那么慑人的威胁。“你的职责所在,救人,但别救该死的人。”

“我要去收拾一些东西,失陪了。你随时可以离开。”高晋说着把陈志杰留在大厅,径自走上通往二楼卧室和书房的阶梯。

“你手还不方便,要收拾什么我帮你啊。”陈志杰几步跟上去,也不掩饰言语里的担忧。高晋停下来,隔着几节阶梯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对方眼睛里有的是真诚。

“他的遗物。”他一字一句轻轻地咬在唇齿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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